收藏的历史和现状:二、中国收藏简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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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收藏的历史和现状:二、中国收藏简史   

   保存和研究文化遗物,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。中华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,创造了光辉灿烂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,也留下了无数文物瑰宝。从文字记载和考古发掘看,至少从商代起,王室和贵族就已重视收藏活动了。

  殷商的文物多集中于宗庙。在河南安阳殷代王宫遗址中发现,在宗庙建筑的左右窖穴或地下室,地下室内又有圆窖和方窖,这是殷王贮存器物的地方,其所贮存者以钟鼎古器为多。

  周代文物珍品收藏之处,名曰“天府”、“玉府”。据《周礼》记载,西周时,由“天府掌祖庙之守藏”,“凡国之玉镇大宝藏焉”;“玉府掌王之金玉玩好兵器凡良货贿之藏”。在“天府”、“玉府”,有专职官员藏室史负责管理藏品,并将所有藏品登记在“薄录”上。

  在商周时期,王侯贵族曾铸造了大量精美的青铜礼器和用具,并在这些青铜器上刻铸“子子孙孙永保之”之类的铭文。可见青铜器在当时是极为珍贵的礼器,它的铸造本身就有为了保存长久使用的意图。

  除了文物收藏外,一些王侯还有收藏珍奇异物的嗜好。如周武王酷爱动物,并想方设法收藏。据《诗经》载:“王在灵囿,You(〖古文you〗意雌鹿)鹿悠伏。You鹿濯濯,百鸟鹤鹤。王在灵沼,鱼ren(〖古文ren〗意充满)鱼跃。”其意为:在周武王的“智牲园”里,养着许多老虎、鹿、犀牛及各种鸟、蛇、龟和鱼。恐怕他是古代世界最大的动物“收藏家”了。

  到春秋、战国时,公卿庙堂也被用来保存文物纪念品。孔子曾到鲁国参观鲁国庙堂所藏古代礼器和其他历史文物。孔子死后,其“故所居堂”也立为庙,保留了孔子生前生活、著述、讲学的遗物。孔子生前所用的“衣冠琴车书”,受到后人“岁时奉祀”。据《史记》记载,汉代著名史学家司马迁曾“适鲁,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”,“观孔子之遗风”。

  先秦时的著名学者均有丰富的收藏:老子曾任周朝“守藏室之史”;相传墨子藏书甚多,有图书达三车。梁启超在研究私人藏书起源时说:“苏秦发书,陈箧数时;墨子南游,载车甚多。可见书籍已经流行,私人藏储,颇便且当”。《庄子.天下篇》称“惠施多方,其书五车”。后世私家藏书之风由此而兴。

  收藏是帝王贵族们的一种特权,也是他们所热衷的一种活动。汉代建立“天禄”、“石渠”、“兰台”,实际是皇家的三大图书文物馆。古代的武库也是储藏文物的地方。《晋书.张华传》载:元康五年(公元295年)十月,武库失火,“累代之宝及汉高斩蛇剑、王莽头、孔子屐等尽焚焉”。

  汉代已开始重视对人物画像和历代绘画的保藏。汉武帝曾创置“秘阁”,搜求天下法书名画,此后历朝均有购求书画的专门机构。汉献帝建立了一个专为他的朝廷大臣们画像的黄门画室。到后汉,书法艺术逐渐受到社会的重视,士大夫开始收集书家手迹,把名家信札作为珍秘收藏起来欣赏研习。三国时期的东吴,王室收藏着许多书法绘画作品。隋朝初建,隋文帝即在观文殿后建二台,“东曰妙楷台,藏自古法书。西曰宝迹台,收古今名画”。以后每当新朝建立,必先访求图画书籍,并作为传统在中国延续。如宋太平兴国年间,“诏天下郡县,搜访前哲墨迹图画”;忽必烈入主中原,也不能不受汉族风气影响,设“群玉内司”,职掌收藏图书。然而在历次战乱中,王室及私人所藏书画之损失难以数计。

  宋代是我国文物收藏和研究的一个高峰。宋皇室收藏的古器物达万件以上,并有专门的建筑存放收藏品。北宋宣言之后,宫廷收藏由于帝王恩赐或群臣营私偷窃,使不少藏品流散于士大夫和商贾手中。当时的士大夫也竞尚收藏,欧阳修、赵明诚、米芾等都是名重一时的收藏家。欧阳修收藏历代石刻拓本;李公麟收藏古代铜器,并对夏商以来的钟鼎尊彝进行研究,考定世次,辨别款识。赵明诚和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夫妇共同致力于金石书画的搜集和研究,其所藏商周彝器及汉唐石刻拓本等共2000多件;妙于翰墨的书法家米芾精于鉴裁,遇古器物书画,竭力求取,并多蓄奇石,为中国藏石之鼻祖。除上述一些收藏大家外,还有收藏百余器或私珍者也为数不少。

  随着私藏之风的盛行,对藏品的研究也有很大发展。古代文物开始从士大夫手中的古玩变为有价值的资料,并且首开金石研究同古代文献的考订相结合的学风,涌现出一批有关文物研究的著述。知名的有刘敞的《先秦古器图》,欧阳修编著的《集古录》(十卷),赵明诚、李清照夫妇编著的《金石录》,吕大临的《考古图》(十卷),王黼等著录的《宣和博古图》(三十卷),及《宣和书谱》和《宣和画谱》等,均是重要的文物著述。当时文物的分类、藏品的登录等项目都达到了相当完备的程度。

  金、元、明时期,文物的收藏和研究没有间断,但文物收藏和研究的水平不及宋代。金章宗完颜 好藏古物。他收藏的字画都有“明昌御府中秘之珍”的印章。金人粲 (王圭)著有《古器物谱》。元代朱德润所著《古玉图》是著名作品。收藏者中,元代大长公主收藏颇富,其中不少是宋朝内府珍物。元代画家倪瓒所居“清秘阁”,古鼎法书、名琴奇画罗列左右,并著有《清秘阁集》。

  公元1369年,明太祖在南京鸡鸣山南建功臣庙,陈列文武功臣的画像或塑像。《太常寺志》称之为“功臣庙画廊”。

  明代的宣宗、神宗也都重视文物收藏。私人收藏以严嵩、严世蕃父子最为著名。项元汴精于鉴赏,其天籁阁中收藏有法书、名画、金石、瓷器等,其储藏之富在私人收藏中冠绝古人。
清代,无论是收藏还是对藏品研究,均超过前代,成为中国收藏发展史中一个重要时期。清初,文物多集于内府。清高宗搜求最力,历代珍品无不囊括,包括各种古代铜器、卷轴书画、宝石玉器、缂丝、拓本等,不胜枚举,成为帝王中古代文物的集大成者,并奠定了故宫博物院藏品的基础。

  乾隆帝也是一位收藏里手,他嗜玉成癖,尤其喜好“三代”玉。清宫遗存的古代玉器,多数是乾隆时期收集的。他还亲自进行古玉器的鉴别、定级。

  不仅皇室收藏甚巨,民间收藏也很兴盛。从贵族官僚到殷实富户,都以收藏古物为时尚。乾嘉朴学的发展推动了金石考据的研究,鉴赏文物之风更盛,出现了一大批卓有成就的文物收藏家、研究者和一批学术价值很高的文物著述。

  当时比较著名的收藏家有: 清初鉴赏家、收藏家周亮工,好图书字画,家有“赖古堂”、“因树屋”,藏印篆、古书、字画极富; 顾炎武,家世有藏书之习,收藏有不少古碑残碣拓本,著有《金石文字记》、《求古录》、《石经考》等书; 书画家汪文柏精于鉴赏,家有藏书楼为“古香楼”、“chi(〖古文chi〗意舒展、传播)藻堂”、“拥书楼”等,收藏古书、法贴、名画极多; 书画家马思赞购书有奇嗜,建藏书楼“道古楼”、“红药山房”数间,多宋元精椠及金石秘玩; 以经商为主的安歧声名显赫一时,极喜收罗古籍、书画,精于鉴赏并擅书画,同行称其为“博雅好古之士”; 丹徒(今江苏镇江)人张若筠藏书超过二万卷,另有法书、名画、吉金、贞石之文别为卷轴,与同县蒋宗海为士大夫收藏之首富; 文学家吴慰光性嗜收藏图书、法帖、名画,因得王元章的梅花卷,遂名其收藏室为“梅花一卷楼”,家有“古金石斋”,专贮金石古物; 安徽望人倪模极嗜藏书、金石、古钱,尤以藏书为富,著有《钱谱》、《古今泉略》等; 黄丕烈辞官后专事收藏、校仇和著述,所藏古今善本、秘本、珍本极为丰富,因独嗜宋本书,自号“佞宋主人”; 书画家张廷济隐居后以书法、藏书、金石为娱,收藏彝鼎、法书、名画甚多; 金石学家瞿中溶搜奇访僻,所获益多,居“古泉山馆”,金石、字画、古籍藏于数间; 学者叶志诜收藏金石、书画、典籍甚富,书帖、字画、古今图书、金石古玩无不收罗,家有“二垒轩”,专为收藏之所,又名“二百兰亭斋”; 刘喜海以治金石最著名,收藏手辑金石文字5千通及大量古书,叶昌炽在《藏书纪事诗》中称:“卅载搜奇书满家,藏来宝刻遍天涯。斜阳古市无人迹,为读残碑剔藓花”。

  清代有关收藏的著述多有特色。梁启超在《清代学术概论》中指出:“初,此等古物,惟集于内府,则有《西清古鉴》、《宁寿鉴古》等官书,自阮元、吴荣光以封疆大吏,嗜古而力足以副之,于是收藏浸富,遂有著录。阮有《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》,吴有《筠清馆金石文字》,研究金文之端开矣。道咸以后日益盛,名家有刘喜海、吴式芬、陈介祺、王懿荣、潘祖荫、吴大澄、罗振玉。式芬有《 古录金文》,祖荫有《攀古楼彝器款识》,大澄有《 斋集古录》,皆称精博;其所考证,多一时师友互相赏析所得,非必著者一人私言也”。(《梁启超史学论著四种》,第62-63页,岳麓书社1985年版。)

  除了传统的金石书画收藏外,中国自明清开始了对西洋奇器玩物的收藏。早在十六世纪,西洋的新奇器物被带进澳门和沿海城市。随着耶酥会士的相继入华,西洋器物更被带进中国的内地,从而引起中国人对西洋器物的兴趣。耶酥会士从中国官员和读书人追求、羡慕西洋奇器玩具和科学技术的欲望里,看到了西洋技艺和学术的巨大威力。他们每到一处,首先赠以西洋钟表和玩物,因而得以畅通无阻,从而也为中国的皇帝和士大夫增加了一个新的收藏项目。

  清初,西洋器物中的钟表和各式机械玩具深得皇帝及后妃们的喜欢。康熙帝本人热心于西洋科学,对西洋的钟表机械技术具有强烈的兴趣。耶酥会士向他呈献的礼物中如有钟表如其他仪器,他便高兴的收纳,否则常予拒绝或象征性的收纳一、二件。雍正帝崇信佛教,其西洋情趣和所追求的西洋奇物是为了宗教上的特殊需要。

  到乾隆后期,洋商舶来的自鸣钟及其他机械玩具日趋增多,在沿海城市及内地引起了一股不小的“西洋热”。至嘉庆、道光年间,西洋商人舶来的新奇洋货更是有增无减。当时无论清廷内府或官绅之家,所收藏的西洋钟表等机械玩具都极其工巧。尤其是清宫收藏的钟表,更是名目繁多,形状多样。

  从康熙到乾隆,一些与耶酥会士或洋商有往来的官僚权贵之家,钟表的收藏和西洋各式奇物的利用已相当普遍,这在当时的一些文学作品(如《红楼梦》)中也有所反映。嘉庆四年(1799年)正月,乾隆的权臣和坤被处罚。在其被籍没的家产中,仅西洋奇物珍玩即有非常惊人之数。计有大自鸣钟10架,小自鸣钟300余架,洋表280余个,其总数比1860年圆明园被火烧以前的收藏还多出近150余件。和坤家藏的珍珠、古玩、首饰、器皿等更是无以计数。其家私的来源除本人的敲诈勒索和贪赃外,还有皇帝的“赏赐”,豪商大贾的贿赂,各地官员的“献纳”,以及来华西洋人的馈赠。其他拥有兵刑钱谷实权的尚书、侍郎及地方督抚大僚,也无不收藏有数量可观的西洋奇器珍玩。

  近现代以来,民间收藏古玩、字画、典籍的风气与以往相比有增无减。许多收藏者还自觉地担负起研究中国传统文化艺术,防止其外流的重任。 佛学家杨文会从日本搜求到我国数百种佛教佚书。其刻经处,集中收藏了全国各地所刻佛典木版达10余万片。 沈家本收集我国历代法律资料,并作系统的整理和考订。 盛宣怀藏书先后积10余万卷。他除了收购江标“灵鹣阁”、巴陵方功惠“碧琳琅馆”等家旧藏外,还在日本和其他各处采购书籍,包括600余种方志、300余种医书及200余家历代状元手迹,其中不少为国内孤本。以学问渊博而著称于世的王懿荣凡书籍、字画、金石文物无不珍藏。1899年,他首先于中药中发现甲骨文字后大批收购,曾事闻朝野,全球哄传,并写出我国最早研究甲骨文的著作。 学者叶昌炽遍访大江南北各地藏书家,囊读历代藏书书目,历时7年,撰成《藏书纪事诗》7卷。该书搜集了五代至清末的千余位藏书家史实,对每位藏书家各缀绝句一首,以抒其人特征或写其心爱珍藏。 此后有杨立诚《中国藏书家考略》、吴晗《江浙藏书家史略》、伦明《辛亥以来藏书纪事诗》、莫伯骥《藏书纪事诗补续》、吴则虞《续藏书纪事诗》、徐信符《广东藏书纪事诗》等,皆以此书为典范。 周叔涛以收藏宋、元、明三代经史子集善本书而名播海内,他特别重视购求流失到国外的书籍,如宋椠《东观余论》、《山谷诗注》、《东家杂记》等书,均以巨金从日本文求堂书店购回。自1952至1957年,他先后将其藏书4万余册、文物1260多件多偿捐献给国家。 潘利达极嗜藏书,虽无巨资购求宋椠原刻、秘籍精抄,但每日到书肆中广为收集不全之书,设法补抄,日久天长,藏书益富,另收集了不少信札、田亩册、表簿等史料。 舒新城对报纸的收藏极为重视,如对上海《申报》、《新闻报》都有完整收藏。 郑振铎收藏有大量历代诗文别集、总集、词典、小说、弹词、宝卷、版画及各种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史料,其中明清版本居多,尤对文学和版画书籍有丰富的收藏和精深的研究。 阿英对近代、现代文学资料的搜集、整理和研究不遗余力,所藏古籍、各种小说、词典、诗赋、通俗文学、说唱文学等为最富。其藏书几经浩劫,尤其以抗战和“文革”时损失最重。逝世后,所有余书全部捐赠给国家。 潘承弼除收藏图书20余万册外,还蓄金石拓本万余种,石砚50余方。其藏书以明代史料、地方文献为特色,尤多珍秘的版本,如宋版《陈后山集》,明人文亻叔(〖古文chu〗意美善、开始)彩绘《金石昆虫草木状》等,价值极高。 此外,中国近现代还涌现出许多名重一时的集邮家,如周今觉、钟笑炉、姜治方、王纪泽、崔显堂、陈复祥等。

  收藏活动在中国可谓渊远流长,在任何时代都不曾中断过。随着数千万中国民众卷入世界性的收藏热潮,古老的收藏活动将由当代中国人谱写下新的篇章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转贴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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